续谱思馍

【忘羡】醉里吴音相媚好 第二十章

*原著向蓝二哥哥视角，发刀写手，慎入

*依旧是射日之征，下章争取走完这个情节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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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忘机一回到云深不知处就一头扎进了藏书阁——其实藏书阁尚未修缮完成，因而也只是一间用来临时存放古书典籍的屋子。

屋子不大，堆满了尚未来得及分门别类的书籍，屋内也没有配置书案和油灯——毕竟正值射日之征，也没有人会有闲心泡在书山中静心阅读。

蓝忘机将避尘出鞘了一寸，借着着灵力流转发出的微弱蓝光一本一本地翻看着，只要有只言片语提及鬼道之事的，都被他收到一边。

蓝曦臣闻讯找到此处时，看到的就是弟弟坐在屋子的角落里，佩剑出鞘了些许，一页一页地翻着书，脚边已经堆了半人高的典籍。

“兄长。”蓝忘机听到足音，放下手里的书，起身行礼。

蓝曦臣颔首回礼，道：“我听说有人在江北见到了魏公子，你刚从那边回来，可有见到他？”

蓝忘机点了点头。

蓝曦臣见他反应有异，试探着问道：“出什么事了？”

蓝忘机沉默地摇了摇头，重新坐下，继续翻书。

蓝曦臣便也在他身边坐下，随手拿了一本蓝忘机整到一边的书，翻了几页，愣了愣：“怎的突然开始看志怪类古籍？”

蓝忘机不答，而是问道：“兄长，你可曾听闻有习正道结金丹数年之人堕入鬼道的相关记载？”

蓝曦臣沉思了半晌，道：“未曾听闻。”

蓝忘机又眸色黯淡了几分，顿了顿，复又问道：“那么，兄长可知晓什么办法能够助习鬼道之人修身养性？”

“鬼道本伤身损心，何来修身养性之道？”蓝曦臣不解，“怎地问这些？”

蓝忘机又摇头不语了。

“跟魏公子有关？”蓝曦臣问道。

蓝忘机翻书的手一滞。

蓝曦臣便了然了。他神色肃然道：“忘机，我知你关心魏公子，可他毕竟不是我蓝家人，他如何行事——走正道抑或行鬼道——都不是外人能够插手的。”

蓝忘机垂着眸，低声道：“忘机知。”

——怎可能不知。那日在客栈，魏无羡和江澄都已经把话说的那样清楚了。

却没有要放下手中的书本的意思，依旧一页一页的翻阅着。

“那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蓝曦臣道。

半晌，蓝忘机抬起头看向兄长：“我怕他失控。”

所以即使无权插手，他还是想竭尽所能地找到些许办法能够帮助魏无羡清心。

避尘剑身幽蓝的光下一张面孔形容模糊，可蓝曦臣却觉得自家弟弟似乎是红了眼。

射日之征战况紧张，纵忧思难却，蓝忘机却也没有误了在各地奔走的行程，只就着每几日回云深不知处修整的时间到藏书阁里看书。奈何翻遍了所有古籍，也没能找到有关助修鬼道之人清心的记载。

也是，若真有此法，古往今来走邪魔歪道之人，就不会无一例外地付出惨重代价了。

找不到前人留下的法子，蓝忘机便只能自己想办法。他将蓝家谱集中的各类清心音尽数练了几遍，思索着是不是能够针对魏无羡的情况做些许改进——却无从入手。

他根本不知道“魏无羡的情况”是怎样。那日相见，魏无羡对他实在提防得紧，他没能找到机会给他把把脉亦或是问出什么来。

蓝忘机苦恼地摇了摇头，起身背了忘机琴，拿了避尘走出静室，赶往校场与其他弟子会合。

他们的下一个战场，是江陵。

江陵本在云梦附近，历来也都由云梦江氏管辖。因此在出发前蓝忘机便知道，江澄和魏无羡会一同赴战。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再次见面时，他几乎都没有机会能和魏无羡心平气和地说上几句话。

各家队伍按惯例先寻了一处驻扎地会合，蓝忘机安顿好了蓝家门生后便前往主帐篷与其他几家领事的修士碰头。

“你再说一遍？”

尚有十丈远，忽听到一片灌木外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

蓝忘机下意识地停了脚，微微侧身，透过草木间的缝隙望去。

“魏公子……我们也是听说的……您别放在心上……”

魏无羡冷笑了一声，一把抓住那人的衣领将人揪到跟前：“那你倒是说说看，你听谁说的？说了些什么？”

“我……”被揪住的那人一脸惶恐不安，一双眼睛不住地往一边的同伴身上瞟，似乎是在求援。

不想那同伴也是个没胆子的，一看到魏无羡突然出现，吓得腿都软了，哪还敢上前解释，忽地转身似是要逃，却立马摔了个狗啃泥。

魏无羡斜睨了他一眼，回手一巴掌将手中的扇倒在地，居高临下地看着摔作一团的两人：“给你们个机会，跪向云梦的方向，磕头道歉！”

蓝忘机皱了皱眉，往前迈了一步，却见到一抹紫色的身影落到魏无羡身边。

“魏无羡！你又在作什么妖！不是说好了要去会合吗？”江澄将三毒收入鞘中，恶声恶气地吼道。

蓝忘机又止住了脚步。

那边魏无羡却没有马上理会江澄，而是继续盯着地上两人：“听不懂话吗？磕头认错！我没时间跟你们耗，快点！”

“这两人又怎么得罪你了？”江澄扫了一眼，像是习以为常地道。

“江宗主……饶命……”两人见了江澄，似是觉得这位好说话些，双双爬到江澄脚边：“我们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他们说了什么？”江澄极其嫌恶地后退了一步。

不等魏无羡回话，其中一人便忙不迭认起错来：“我们真的知错了。我发誓，再也不嚼云梦江氏的舌根……啊——！！！”

话没说完，江澄便脸色一黑，一甩紫电毫不留情地将此人抽出几尺远。

“还叫他们磕头认什么错！这种背后嚼舌根的打残了也不为过！”江澄道，拎着紫电，目光又移至另一人身上，扬手又是一鞭。

却听得“噌”地一声，一道蓝色的剑光擦上紫电，将这一鞭拦了下来。

避尘回到蓝忘机手中，几人也转身看到了他。

“蓝二公子。”江澄冷冷地招呼道。

“江宗主。”蓝忘机走上前颔首示礼，顿了顿才转向魏无羡：“魏婴。”

看了一眼歪倒在地上的人，道：“他们既已知错，江宗主何必再为难？”

“知错？若今日不好生教训一顿，你当他们今后当真便会改过了吗？”不等江澄说话，魏无羡便哼道。

“如此刻意为难，也未必能教人改过。”蓝忘机寸步不让。

魏无羡还要再说话，江澄却拉住了他，面色不善地道：“蓝二公子还真是爱管闲事。我云梦江氏好歹也算是大世家，而今被人在背后嚼舌根，竟连教训都不能吗？”

“此事不闲。再者，我并未不让江宗主教训，只是觉得，此法太过。”蓝忘机一脸肃然。

听到“此事不闲”几个字，江澄似乎愣了一下，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魏无羡，戾气不减，敌意倒是不似先时那般重了，他道：“罢了，今天算我们不走运——这两个狗东西想来不敢再怎样，我们便也不再追究。想来蓝二公子不是清闲人，我俩也还有正事，先行告辞了。”

毕竟是在外人面前，魏无羡还是知道要给江澄留面子，家主发话不再追究，他也不好再纠缠，跟着江澄一起绕过蓝忘机走了。

——路过蓝忘机身边那个人时还是忍不住抬起一脚猛地踹下去，却被蓝忘机提前察觉，错步拦住，于是这一脚便踹到了蓝忘机大腿上。

魏无羡似乎懵了一瞬，随即神色又转为嫌恶，极其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扭头离开了。

见两人走远，那两个嚼舌根的修士忙从地上爬起，对着蓝忘机连连作揖：“多谢含光君解围。”

蓝忘机的一直在低头看着魏无羡在他大腿上踹出的那个脚印上——这一脚力度不小，他甚至都能感觉到一阵火辣辣的胀痛。听到人说话，才将视线投向他们，面无表情道：“无事。以后莫要背后语人是非。”

“是是是…呣？呣呣呣？”两人正应着，忽地觉到上下唇紧紧黏在了一起，怎么也分不开，双双抓耳挠腮起来。

蓝忘机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道：“两个时辰后，禁言术会自行解开。算作是此事的惩戒。”说完也转身离去。

几家主事人碰头也无非就是互通战力，而后对根据已有情报进行战术布置。约摸两个时辰后，便各自散了。

原以为温氏陆续折了温旭温晁两支主力，近月来更是连败不止，应当已经算是穷途末路，却不想温家人向来是骄傲惯了的，只要家主温若寒不倒，便觉靠山仍在，满心都是“管教”仙门百家的自我优越感，当夜便集结了一群修士夜袭各家联盟的驻扎地，似乎是想一举将这些“叛军”镇压下去。

察觉到动静时蓝忘机正领着一队人巡夜，立马便遣了一人去吹号角，其余人则拎起佩剑直接拦在了敌阵前。

尚未正式交锋，便听得一串尖锐的笛声划破夜空，片刻沙石滚动后，一具具尸体破土而出，直扒上了温家人的身子。

“这什么东西！滚开！！”

“死人也敢再出来作妖！想再死一次吗？！”

“怎么越来越多了？！！啊啊啊啊别咬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温家登时阵营大乱，待联盟几家人赶到时，便见得敌人死的死伤的伤竟已倒了一大半，战场上惨叫连天。

而这一切的主导者却一直侧身坐在一处树枝上，状似十分悠闲的模样，笛中声调却愈来愈凄厉。

各人愣愣地站在原地似是看呆了，竟没有一个人再上前插手——的确也不需要人插手了。

战场上凶尸撕咬持续了近一炷香的时间，待已无人能站起时，魏无羡才放下陈情，从树上跃下，回到云梦江氏的队伍中。

“笛子吹得难听死了。”江澄嫌弃道。

魏无羡哈哈一笑：“吹给死人听的，当然刺耳。你这个大活人竖着耳朵听这么认真作甚？”

江澄“嘁”了一声，不再理他，转身面向各家修士道：“今夜的危机算是解除了，辛苦大家跑一趟了，后续事宜我们等天亮再行商量，请大家先回去歇息吧。”

“辛苦江宗主和魏公子才是！”

“魏公子当真神勇，一个人就将这些人都摆平了！”

各人或真或假地夸了几句，陆陆续续散去。

蓝忘机看了魏无羡半晌，却一个人提着剑迈入一片狼藉的温家阵营中。

“蓝二公子，你做什么？”江澄问道。

蓝忘机道：“很多人还没死。”

魏无羡无所谓地摆摆手：“放心，就算没死也被咬断了手脚或者给捅了个对穿，这会儿不死，过会儿也该死了——况且，让他们流血慢慢耗死不是也挺好的吗？”说着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蓝忘机微微皱起眉：“不敬。”

魏无羡一张脸上的笑意顿时散去，道：“难道我还应该在他们死后将他们厚葬不成吗？”

蓝忘机摇了摇头：“我并非是要让你厚葬死者。但放任他们血液流干而死过于残忍。”

魏无羡脸色变了几变，手按在腰间陈情上将取不取，目光在蓝忘机身上上下扫了扫而后落在他大腿处，终还是没有进一步动作，闭眼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道：“那就劳烦仁慈的含光君结果了这些苟延残喘的温狗了。”

蓝忘机不再同他说话，回身招呼了几个蓝家门生一起来排查。

待其余人都散去，一个门生突然开口道：“这位云梦的魏公子当真了得，竟然能靠一人之力压制住这些温家修士。”

另一个门生道：“但手段确实狠辣了些……”

“应该跟他修鬼道有关吧。没想到这等'邪魔歪道'这样厉害……”

“修鬼道都是要用元神饲养这些鬼将的，只要是个人，谁也经不起长久的消耗，终有一日……呣……”

几人蓦地噤了声，偷偷觑蓝忘机神色，知是犯了“不可背后语人是非”的家规，因而被施了禁言术，也不敢再分心，低头继续清扫战场。

谁也没有注意到，蓝忘机握着避尘的手在微微颤抖着，眸中痛色浓重得几近要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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