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谱思馍

【忘羡】醉里吴音相媚好 第二十三章

*久远的坑了（。
*原著向蓝二哥哥视角，时间线及感情线随原著。ooc都是我的错
*前文烦请戳我主页找一下啦～个人产出归档里面有放txt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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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忘机在藏书阁一直待到了夕阳西下，才收拾了纸笔起身离开。

而今温氏倾覆，各家都忙着重建战乱中损毁的仙府建筑，姑苏蓝氏的藏书阁也是几日前才终于重新建好的。甫一建好，蓝忘机便一头扎进了其中。

从藏书阁出来时正碰上了蓝曦臣和前来云深不知处做客的金光瑶——因在射日之征中刺杀温若寒之功，这人终于被兰陵金氏归入门下，在眉心点上了朱砂，名字也由“孟瑶”改为了“金光瑶”。

“兄长，金公子。”蓝忘机驻足行礼。

“忘机果然是去了藏书阁，我正寻你呢。”蓝曦臣笑道。

“兄长有何吩咐？”蓝忘机道。

“忘机可愿去参加下个月的清谈会？”蓝曦臣道。

金光瑶此来，一为拜访结义兄长，二便是为了递金鳞台清谈会的请帖了。

蓝忘机道：“忘机还有些要事，恐怕……”

“云梦江氏的两位公子也会去参加。”蓝曦臣打断他，补充道。

蓝忘机一顿，而后道：“愿一同前往。”又对两人行过礼后，便转向离开了。

“忘机好像和云梦两位公子关系很好？”金光瑶同蓝曦臣一起目送着蓝忘机离开，问道。

 “少时有些交情。”蓝曦臣想起自家弟弟那份离经叛道的情感，不由得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交情确实还不错。”

蓝忘机回到静室，袖子里取出几张写满了字的纸，小心翼翼放到桌案上一处木盒里——那盒中已然层层叠叠地放了十几张纸，无一不是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一举攻下不夜天城那日，趁魏无羡睡着，他仔细地探过了那人的脉象，只觉除了灵力空虚，其余并不见异常。他只道是鬼道损耗灵力极快，因此这些日子，一直在藏书阁找寻能够帮助魏无羡稳固灵力、稳定心智的办法。

然鬼道既然被视作邪魔歪道，一般典籍自然不会有过多讲述，因此这些记载，蓝忘机都是在藏书阁的禁书室里找到的。而按照规矩，禁书室的书不允许带出藏书阁，蓝忘机只好动笔誊抄，打算等到有机会时再给魏无羡。

蓝忘机将盒中纸张理了一遍，合上盖子，又取了忘机琴横至身前，指尖拨动，清冷的琴音倾泻而出。

一曲奏罢，却像是并不满意，摇了摇头，从桌案旁叠的整整齐齐的书册间取出一张谱子，执笔在其中几处画上了记号，沉思片刻，在一旁落下几笔，复又放下笔，就着新谱子重新弹奏一遍。

如此涂涂改改，而后亲手弹奏，一忙活就是一个晚上。

——并不是第一个这样的晚上了，一曲专为魏无羡谱写的清心音，自始至终，都是他如此摸索出来的。

只愿真的能帮到点什么吧。

 

“东西都带好了？”

蓝忘机将一月下来誊抄的内容用布包好收在袖子里，赶到雅室前时，蓝曦臣正清点完前去参加清谈会的门生，见他过来，便笑着如此问道。

“嗯。”蓝忘机颔首。

“那就出发吧。”

一行人就此下山，纷纷拔剑飞上了半空。

“兄长。”蓝忘机行至蓝曦臣身侧，开口道。

“何事？”蓝曦臣侧首问道。

蓝忘机顿了顿，才道：“下宴后，我可能会需要单独去找一下魏婴。”

蓝曦臣笑道：“你去便是，清谈会这边有我就好。”

“谢兄长。”蓝忘机欠身一礼，复又恢复平视前方，心情难得的明朗。

抵达金鳞台时，时辰尚早，已经来了的各家修士便自行聚在一起攀谈着——攀谈的内容无非是些没定论的仙门杂谈，亦或是互相吹嘘着在射日之征中的丰功伟绩，这些向来入不了蓝忘机的耳，索性无事，魏无羡也还没有到，他便随着兄长先去寻了金光瑶。

“你跟这种人混在一起做什么？”

“兰陵金氏招揽了他。”

找到金光瑶时，正见得赤锋尊聂明玦似又是在教训他，蓝曦臣笑着招呼道：“大哥，许久未见了——你们这又是在说什么？”

聂明玦对他点了点头算作是招呼，而后带了些愠怒道：“这得问问你的好三弟在结交些什么人了。”

金光瑶悄悄对蓝曦臣吐了吐舌头，道：“大哥二哥，你们坐下聊，我去接待来客。”说完对两人颔首施礼，又对着蓝曦臣身后的蓝忘机点了点头，便转身去了。

三人正待入座，蓝忘机却忽地瞥到一抹玄色，下意识地就往那边望去，果然见得魏无羡同江澄一起迈入了厅中。

“聂宗主，蓝宗主。”江澄走到这边招呼道，魏无羡便也跟着点头致意，转而便看到了蓝忘机，扬起眉毛，似乎正要开口说什么，却被江澄制止了。

蓝忘机攥了攥放在袖子里的东西，有些不自然地别开了视线。

——要寻个什么时机单独把他叫走呢？

而待他重新看向魏无羡时，那人已经同江澄一路斗着嘴走到了厅堂里侧。

“魏婴为何不佩剑？”聂明玦的声音将蓝忘机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他淡声道：“估计是忘了。”

聂明玦挑眉道：“这也能忘？”

蓝忘机道：“不稀奇。”——印象中，自打魏无羡从云深不知处听学归去后，他就再也没见过这人佩剑了。

也不知是忘性有多大才会每一次都不记得。

蓝曦臣笑道：“这位魏公子说过，繁文缛节他通通不想理会，别说是不佩剑了，就算是不穿衣服，旁人又能奈他何？真是年轻啊。”

“……”

蓝忘机想起数月前两人被困屠戮玄武洞底时，魏无羡为了帮他逼出胸口的淤气，不由分说便先后剥去两人的衣裳，甚而要把裤子也一并脱掉……

他莫名地觉到面上有些发烫，低低地道：“轻狂。”

谁知兄长忽地看了看他，奇怪道：“咦。你怎么还在这里？”

蓝忘机不解，正色道：“兄长在这里，我自然也在这里。”

蓝曦臣像是更奇怪了，道：“你怎么还不过去同他讲话？他们要走远了。”

蓝忘机愣了愣，耳根泛上些许粉红，犹豫片刻，还是颔首对兄长与赤锋尊施礼道：“失陪。”

——却被一声怒喝引去了注意。

“金子轩！你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可都别忘了，现在这算什么意思？！”魏无羡看起来几乎是要揪着金子轩跟他打起来了。

而那头金子轩也怒道：“我在问江宗主，又没问你！我问的人也是江姑娘，跟你有什么关系！”

又是因为金子轩与江厌离的事情吵起来了吗？可是那年两人在云深不知处打过一架后，不是已然解除了金、江两家的婚事？怎的这时候又闹了起来？

蓝忘机摇了摇头，回身用目光请示过兄长，便迈开步子往那边走去了。而江澄正横在魏无羡与金子轩中间，道：“魏无羡你闭嘴吧。金公子，不好意思。家姐很好，谢谢您的关心。这件事我们可以下次再说。”

魏无羡冷笑道：“下次？没有下次！好不好不需要他来操心！他谁啊他？”

说完便转身走开，江澄喝道：“回来！你要去哪里？”

魏无羡摆手道：“哪里都好！别让我看到他那张脸就成。本来我就不想来，这里你自己应付吧。”

他负着手，沉着脸，走得飞快，一路撞开了好几个修士。蓝忘机行至他跟前几步远处，正斟酌着如何开口，两人便已擦肩而过了。

“魏婴！”蓝忘机脱口叫了一声，却终是被魏无羡抛在了脑后，没能让他的脚步慢下哪怕半分。

蓝忘机有些失落地垂了垂眼眸，没去听金光瑶跌足道“人走了，如何是好”，也懒于去理会江澄与金子轩的交谈，就此转身走回兄长身侧坐下。

蓝曦臣侧头看了他一眼，道：“你要不托江宗主把东西带给他？”

蓝忘机却摇了摇头。

——毕竟除了誊抄下的典籍，还有一曲清心音要奏与他听，此曲特殊，须得当事人试听了才知是否有效。

“那你……”蓝曦臣似是斟酌了片刻，“要不现在追出去？”

蓝忘机又是摇了摇头：“不合礼数。”顿了顿，道：“下宴后再去寻他。”

蓝曦臣笑着点了点头，也不再多问。

可魏无羡是什么人，既然决定不再参加此次清谈会，便决计不可能在兰陵金氏安排的住处老实待着的。

蓝忘机一下宴便先去了他住处，不出所料地扑了个空，便又趁天色尚早，到镇上几家酒肆寻过，却依旧是没找到人。

最终竟然是在金鳞台下的一片树林外遇上了。

“蓝湛？！”魏无羡手里拎着只山鸡，一见到蓝忘机，“呸”地吐掉了嘴里叼着不知从哪扯来的一根草，十分惊讶地叫道。

蓝忘机看了看他手里的东西，将一句“禁止杀生”吞回肚中，对他点了点头算作是打招呼。

“你怎么也出来了？哎来得正好，我又打了只山鸡，正好一起去烤了吃。”魏无羡说着便一把环上蓝忘机的肩膀，也不管他同不同意就这样搭着他往林子里走去。

蓝忘机却是听出了些许端倪，停下脚步侧首道：“‘又’？”

“对啊！”魏无羡道，勾着他的肩又走了几步，便抬起那只拎着山鸡的手一指：“喏，刚才打的那只已经吃完了。”

果然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有一处溪流，溪水旁是一簇枯木堆，其间还闪着些火星子，应当是刚烧灭了没多久，枯木堆上用树枝架了个架子，架子旁边隐约可见几根骨头。

“……”

蓝忘机嘴唇动了动，正想说点什么，魏无羡却忽地叫道：“哎呀！火灭了！”一手松开蓝忘机，蹬蹬蹬跑到枯木堆旁，山鸡随手一扔，又燃了个掌心焰，似是想要抢救一番，奈何先时捡来的枯木已然烧尽，火焰一离了魏无羡的掌心，窜了没几下就又灭了。

“唉……”魏无羡拿着跟树枝，气急败坏地往草堆里戳了几下，又“蹭”地站起，跑到林子里重新捡拾枯枝，一边不忘招呼道：“蓝湛！过来帮忙啊！”

“……”

等到回过神来时，蓝忘机已经跟着魏无羡走了一大圈，怀里捧满了枯枝树叶。

“这下差不多了！”魏无羡拍拍手，从蓝忘机手上接过枯枝，重新燃起了火，便捉起那山鸡蹲到水边除毛。待毛除尽，放水里洗了洗，又挑了根较长的树枝插好，在火堆边就地坐下，就要开烤了，却忽地注意到蓝忘机一直站在一边。

“你一直站着干什么？坐啊。”魏无羡指了指身边的空地，道。

蓝忘机看了看满地碎石，犹豫片刻，还是依言在魏无羡旁边挑了个稍干净的位置坐下了。

“为何独自在此……烤山鸡吃？”蓝忘机问道。

“饿了呗！”魏无羡将叉好的山鸡架到火上，道。

“可以去宴上寻些吃食。”蓝忘机道。

魏无羡却嗤笑了一声：“不爱吃他金家的东西。”

蓝忘机自然知他是在跟金子轩置气，便也不再多说，默然无言地看他烤山鸡。

“哎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也下来了？”魏无羡忽地道，“难不成是吃不惯？”

“来找你。”蓝忘机不着痕迹地避开魏无羡惊讶的目光，顿了顿又补充道：“……有事。”

“啊？找我有事？”魏无羡更是莫名了。

蓝忘机微微颔首，从袖子里取出包好的东西递过去：“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魏无羡将手在衣服上随意蹭了蹭，接过东西，揭开外层的布，往里面的纸上看了几眼，顿时一愣。

“上次在不夜天，你睡着的时候我探过你的脉象，体内灵力似是十分空虚。”蓝忘机斟酌着解释道，“所以从藏书阁找了些稳固灵力的心法。”

魏无羡几乎是震惊地抬头看向他：“这些都是你手抄的？”——纸上一笔一划的字迹，他还是认得的。

“嗯。”蓝忘机应道。

魏无羡看着他呆愣了好一阵，才终于露出一个笑容，道：“谢谢。”将东西包好，收进怀里，突然瞥见悬在火焰上空的山鸡，惊叫道：“哎呀！烤糊了！”手忙脚乱地给山鸡翻了边，这才擦了把额头上的汗，重新坐下。

忽地想起什么，歪着头对蓝忘机道：“说起来，你竟然趁我睡着去探我的脉搏，不厚道啊蓝湛。”

蓝忘机神色略不自然，道：“见你睡熟了，便没有叫醒你，是我失礼了。”

“哎，没事儿！”魏无羡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又转了转眼睛，凑近了道：“那你说说，我脉象如何？”

“脉象虚浮，应该是那晚灵力耗费过度所致。其他并无异象。”蓝忘机一板一眼地说道，侧头见到魏无羡正专注地听他说着，神色间竟像是有些紧张。

蓝忘机不解道：“怎么了？”

魏无羡恍过神来，又恢复了一派无所谓的模样，道：“没，我只还以为你能探出点姻缘运势什么的来呢。”

“……我只略微通些医术，但未曾学过算命。”蓝忘机道。

“也是，哈哈！”魏无羡笑了两声，回过头又去折腾火上的那只鸡了。

沉默片刻，蓝忘机又开口道：“还有一件事。”

“嗯？”魏无羡侧头看向他。

蓝忘机又从袖子里拿出两张折得整整齐齐的纸，道：“这是两张清心音的谱子，我不知道功效如何，带来先给你看看。”

“清心音？”魏无羡却是没有马上接过东西，看了蓝忘机片刻，略有些无奈地道：“你今天其实又是来跟我说鬼道伤身损心的吧。”

蓝忘机没有回话——的确也是出于这样的担忧才专程给他誊了心法，又谱了这首曲子吧。

“蓝湛，我问你，你觉得我丧心病狂吗？”魏无羡道。

“不！”蓝忘机毫不犹豫地否认道。

“那你为什么要给我清心音？”魏无羡追问道。

“我只是……”——只是担心你会走上那样的路。

蓝忘机没说完，但魏无羡显然已经猜到他在想什么，心不在焉地给山鸡翻了个边，道：“我不是很明白，你到底为什么一直觉得我一定会走到丧心病狂的地步？”

——走邪魔歪道终将付出代价，古往今来无一例外。

魏无羡大抵也是想起了蓝忘机曾经对他说过的这句话，自嘲地笑了笑，道：“罢了，反正清心音谱子你都带来了，那就听一听吧。”

说罢，他手上摆弄着叉有山鸡的树枝，神色间尽是漫不经心，无一不在表达着“顺便听一听”的意思。

蓝忘机默然无语地看了他半晌，终还是将忘机琴取出，将清心音谱从头到尾一丝不苟的弹奏了一遍。

曲罢，魏无羡“啪啪啪啪”地拍了几下掌，道：“嗯，还挺好听的。”

“……魏婴！”蓝忘机实在是忍不了他如此态度，低声喝道。

魏无羡看也不看他一眼，将已然烤得金黄的山鸡举到跟前，嗅了嗅，又送到蓝忘机面前：“烤好了，吃吗？”

蓝忘机定定地看着他，一双琉璃色的眼眸深得望不到底。

魏无羡收回手，长叹了口气，开口道：“蓝湛。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真的没必要。”

“我不觉得我现在心性有损，所以清心音对我而言根本没有用。”

“我清楚我现在走的是什么样的路，也知道古往今来行此道者无善终。”

“但你怎么知道我就不是第一个把这条路走好的人呢？”

“我相信我自己能控制住。”

 

魏无羡吃完山鸡便拍拍屁股，起身准备去镇上寻地方落脚了——他还是不肯到金鳞台上住，说是打算等明日天亮了，一路玩着先回云梦了。

临别前还勾着蓝忘机的肩，嘻嘻笑道：“忘机兄，要不跟我去云梦玩啊。我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蓝忘机自是不可能就这样跟他走的，当下摇了摇头，转身往金鳞台的方向去了。

回到金鳞台时，天已经黑了。蓝忘机回身望向魏无羡离去的方向，掩在袖子下的手，忍不住又摩挲了一下那份未能送出去的谱子。

但愿……一切都如魏无羡所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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