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谱思馍

纸鹤（END）

*双璧幼年生活(吸一口奶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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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湛小时候其实是被罚过的。大抵是在四岁的时候吧。

挨罚的原因听来有理有据——某次去探望母亲，同兄长一起展示近日所习的箭术，射歪了一箭，于是便被母亲半开玩笑地说是“学艺不精，该罚”，并用一块折成条状的布巾蒙住了他的眼睛。

——挨罚的方式就不太正经了，蓝夫人叫他扮一次“瞎子摸鱼”游戏里的“瞎子”。

这游戏蓝湛倒不是第一次玩，只是往日里都是招呼上两三个下人一起，而后蓝夫人充作“瞎子”来捉人。因此要说当“瞎子”的经验，蓝湛还真是一点也没有。

他在原地呆立了好一会儿，直到感觉到有人在他肩上轻轻拍了一下而后笑着跑远，才稍稍回过神来，却还是没有挪动一步，嘴唇紧紧地抿着。

——不足五岁的孩子被不由分说地蒙住了眼，突然什么也看不见，不害怕是不可能的。总觉得稍稍往前走几步，就会被什么东西绊倒，又或者会撞上什么。

再一想自己为何会被罚，不安之中，又生出一分委屈来。

蓝湛那一箭射歪，其实并不完全是因为他箭术不精。

蓝夫人居所的小院里没有正经靶子，更不可能有四处游走的邪祟供人练手，因而每次看兄弟二人射箭，都是折了些纸鹤，用灵力催动它们在空中浮动，充作“活靶”，只要箭矢能将其射落，便算是中。

也算是偶然，蓝湛某次箭锋稍偏，正懊恼失手时，却见到那只纸鹤竟是因了这箭镞擦过时带出的力道，依旧划着圈落到了地上。

蓝湛微微愣了一下，心里蓦地生出一个想法，却还是先按下，将手中的任务完成了。事后收拾时，蓝湛拣出了那唯一一只被未被损坏的纸鹤，小心翼翼地揣在袖子里，带回了静室。

他想，如果借着这只完整的纸鹤为模板，他应许也能学会怎么折，待他学会，就可以每月提前攒好，去小筑时捎上，这样母亲就不用每次都重新折了，又或者还可以折几只留给自己收藏。

可这纸鹤的折法似乎还不简单，蓝湛将带回来的那只拆开来琢磨了半天，不仅没能琢磨出怎么折，还忘记怎么复原了。

因此这日蓝夫人又邀兄弟二人展示箭术时，他才想着，是不是可以再像上次那样将纸鹤擦落，留一只完整的带回去重新研究。

但那毕竟是凑巧，四岁的孩子，技艺哪能那样精细，因而一箭射出，却是连那纸鹤的边也没沾到。

蓝湛用手揪着自己的衣袖，嘴唇抿得更紧，半步不肯动。

蓝涣大概实在是不忍心看弟弟这副委屈模样了，出声道：“娘亲，阿湛还从没做过'瞎子'，咱们别为难他了。”

蓝夫人道：“谁还没个第一次呢？云深不知处的弟子不至于连游戏都学不会的。”

虽是这么说着，却还是往蓝湛的方向靠近了几步，大声道：“来，阿湛，你寻着声音往我这边走。我不动，你捉住我就算赢，好不好？”

蓝湛犹豫了片刻，终还是慢吞吞地转了个身，找准了蓝夫人的方向，迈出了一步。

“对！就是这样，步子迈大一点也没关系，地上没有石子，别怕！”蓝夫人道。

蓝湛按照母亲所说，又走了几步，双手忍不住微微抬起，倒真有了几分做“瞎子”的模样。

“快了！再多走几步！”蓝夫人张开双臂，只等蓝湛抵达，一把将他抱了起来，解开他眼上蒙着的布，笑道：“怎样？不难吧。”

蓝湛瘪了瘪嘴，低声应道：“嗯。”

“好啦，别委屈啦，娘亲这不是想带你玩儿么？”蓝夫人戳了戳他肉嘟嘟的脸，哄道。

“阿湛没有委屈。”蓝湛辩解道。

“嗯，不委屈就好。来，进屋吧，我有东西奖励你。”说着，一手抱着蓝湛，另一只手牵了蓝涣，往屋里走去。

将兄弟二人安顿好，蓝夫人取了个精致的盒子出来放在蓝湛面前。

“这是？”蓝湛歪了歪头。

“打开看看。”蓝夫人道。

于是蓝湛揭开盖子，待见到里头的东西时，却愣住了——那是满满一盒的纸鹤。

蓝夫人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我看你似乎很喜欢这个，所以折了一些，你若是想要，就都拿去吧，算作今天的奖励。”

蓝湛愣愣地用指头捻了一只出来，又轻轻地放回去，这才回过神来道：“谢谢娘亲。”

——会留心并珍惜每一段在小筑的时光的，从来都不止他一人啊。

蓝湛捧着盒子看了半天，想起什么，又抬头道：“娘亲可还有空余的盒子？”

“嗯？有的。”蓝夫人说着便起身从橱柜里拿了一个来递给他，“怎么？”

却见得四岁的小儿抬着肉乎乎的手，将满满一盒纸鹤一只一只地往空盒子里面挪，约摸挪了一半，才将其中一个盒子推到兄长面前：“这个给兄长。”

蓝涣有些意外地睁大了眼，而后笑了：“谢谢阿湛。”

时至薄暮，夕阳晕红了半边天，笼罩着这一方安宁。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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