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醉里吴音相媚好第四十三章-续谱思馍

*原著向主蓝二哥哥视角，时间线感情线随原著，其他有私设，ooc都怪我

『喝他喝过的酒，品他品过的人间清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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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无羡这一睡就是四天——他睡了四天，蓝忘机便在他身边守了四天。

外面的事都由蓝曦臣暂且出面压下了——姑苏蓝氏家主之名，倒还不至于拦不住一群想要闯进云深不知处查个究竟的好事之徒。可越是拦着，便越叫人觉到可疑。

魏无羡不省人事的这几日，山外已然把含光君和夷陵老祖的关系传得不堪入耳，要不是金光瑶周旋其中，只怕不仅二人自身声名不保，连带着姑苏蓝氏也要挨骂。——最后竟然还是多亏了这个被怀疑的对象来回护。

蓝曦臣偶尔会来探望——捎些吃食，或是带些药。而每一次来，蓝忘机要么是搬了张桌案坐在魏无羡榻看书，要么就是忙着给人换药包扎。

蓝曦臣劝他多休息，他也只是应下，依旧是没日没夜地守着。

直到第四天，魏无羡似乎睡得格外不踏实，眉头锁得死紧，身上的冷汗亦是一阵一阵地往外冒。蓝忘机便索性直接坐到了他身边。

忽听得魏无羡低喃了一句：“……蓝湛。”

紧接着便觉到自己的袖子被死死地攥住了。蓝忘机低头看了一眼，并不去挣脱，俯身拭去他额头上的汗珠，轻声道：“我在。”

魏无羡却并未清醒，眼睛还是紧紧闭着，手却抓着他不放，似乎在做梦，嘀嘀咕咕道：“……你……你别生气……”

蓝忘机微微一怔——这是梦见什么了？

他柔声道：“我没生气。”

“……哦。”魏无羡像是放了心，手指松了开来。

蓝忘机在他身边坐了一会儿，见他一动不动了，准备起身去打点温水来给他擦脸，谁知魏无羡另一只手猛地又抓住了他——这次直接抱住了他一条手臂不放，喊道：“我跟你走，快把我带回你家去！”

蓝忘机倏地睁大了眼。

“跟我回姑苏。”——这是当年魏无羡入鬼道后，几乎每次见面他都要劝的话——每次都说，却也从来没有能够劝得动过魏无羡。

可现下魏无羡竟然主动要跟他回家。

他嘴唇动了动，空出来的手已然覆上了魏无羡的手：“好。”

而魏无羡却好似把自己喊醒了，长睫颤了颤，缓缓睁开眼，正与蓝忘机的视线对上了。

怔愣片刻，终于回过神来，他猛然撤手：“抱歉抱歉……啊嘶——！”他动作太大，牵动了腹部的伤口，痛呼着皱起了眉。

蓝忘机忙按住他，道：“别乱动——腹部的伤如何？”

魏无羡道：“伤？哦，没事不疼……”

蓝忘机按牢了他，掀开衣物察看了一番，确认没事后才道：“外伤愈合了——你腿上的恶诅……已经消失了。”

魏无羡顺着他的视线也看了一眼，问道：“我躺了多久？”

蓝忘机道：“四天。”

“四天时间能愈合得这么好……肯定没少用药吧？谢谢你啊蓝湛。”魏无羡道过谢，顺带又挖苦了一下自己：“重活一世反倒变得这么娇弱，捅一剑就撑不住了。”

蓝忘机淡声道：“谁的身体被捅一剑，都撑不住。”——再怎么强大，也都是血肉之躯。

魏无羡道：“那可不一定，要是换了我上辈子的身体，吊着半截肠子都能自己塞回去再战三百场。”

见他刚醒过来又开始瞎说，蓝忘机摇了摇头，转开了脸，却大抵被当成了是要走，魏无羡忙道：“蓝湛蓝湛！别走。我胡说八道，我不好，你不要不理我。”

蓝忘机微微诧异道：“你还怕人不理你的吗？”——分明走到哪都会成为所有人的中心，只要有他的地方必然充满欢声笑语。

这样的人，原来也是会怕人不理他的吗？

正如此想着，便听得魏无羡道：“怕的，怕的。”

——其实也不必怕。毕竟，总有一个那么人，永远不会不理他的。

蓝忘机顺着他的意继续坐在了榻边。半晌，将一直配在腰间的随便取下，递给了他：“你的剑。”

魏无羡一怔，须臾后，才道：“谢谢。”

他接过剑，轻轻抽出，凝视片刻，又插了回去，道：“它当真自动封剑了？”

蓝忘机便也抬手握住了随便的剑柄，稍稍用力往外拔，却是纹丝不动。

——金光瑶既然敢当着那样多人的面说，必然就不是信口胡诌。如此一来，铁证如山，想要狡辩都无从入手。

而魏无羡却不知思绪又飘到了哪儿，忽地问道：“这是哪里？”

蓝忘机如实道：“云深不知处。”

魏无羡道：“你把我带回云深不知处？万一被你大哥发现怎么办？”

蓝忘机正要答话，便听得一人道：“我已经发现了。”

说着蓝曦臣便从屏风后转了进来。

蓝忘机起身行礼：“兄长。”

蓝曦臣对他微一颔首算作是回礼，看了看魏无羡，又重新看向弟弟：“既然魏公子已经醒了，那，忘机你是否也该给我一个交代了。”

魏无羡下意识地拉了拉蓝忘机的袖子，似是担心他与兄长起冲突。

而蓝忘机则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手。

蓝忘机知道，兄长此话并非问罪，只是单纯地询问事情的前因后果。

他也知道，现状而言，他和兄长都并未亲眼看到金光瑶的密室之中是否藏有赤锋尊的头颅，所有结论，都不过是凭着自己对身边的人的了解推断而得。

而兄长与敛芳尊私交甚笃，在此之中选择相信自己的结拜义弟，亦是人之常情——正如蓝忘机选择相信魏无羡。

好在魏无羡此番夜探还有别的收获——原来纸片人找到了聂明玦的头颅时，竟是被强制共情了！而在共情之中，则是从聂明玦的视角把三尊之前的恩怨纠葛看了个清楚。

其中自然便也会有金光瑶为聂明玦弹奏清心音助其克服刀灵这一段时间。

而这一支由蓝曦臣亲自教授的清心玄曲，似乎是一条关键的线索。

魏无羡循着记忆，原封不动地将曲子吹奏了两遍，果然发现当中有鬼——曲中的一段，像是被有心打磨后插入的。

思忖片刻，蓝曦臣道：“你们随我来。”

三人趁着夜色，去往了云深不知处的藏书阁——的禁书室。

在摆满了好几排书架的异谱志中翻找了两个多时辰后，才终于发现了些许端倪。

蓝忘机将手中的书册递过，道：“这本。”

乍看之下，这本谱册似乎没什么不妥，可蓝忘机本就熟悉音律，又多留了个心眼，便看出翻开的这一页中，前一页的曲子和后一页的曲子是接不上的。

即是说，中间的必然有一页，或者数页是被撕了去。

再翻看书封上的名字——《乱魂抄》，是一本东瀛秘曲集。据传，这本书里的曲子，若在演奏的时候辅以灵力，能作害人之用，或日益消瘦，或心情烦躁，或气血激荡，或五感失灵。

听完蓝曦臣的解释，魏无羡一拍桌道：“就是这个！”

蓝忘机眼疾手快地扶稳了被他一拍震得险些翻到的纸灯，紧接着却是看向了坐在对面的兄长。

密室、头颅、夹杂着邪曲的清心音，所有线索都在指向金光瑶。蓝曦臣显然已经不得不对这位义弟产生怀疑了。

一番对质后，蓝曦臣又盯着那段残谱看了许久，道：“我……想个办法试一试。”

蓝忘机一愣：“兄长？”

——试一试？拿谁试？又怎么试？

魏无羡也道：“泽芜君，以生人试邪曲，怕是与姑苏蓝氏家训背道而驰。”

蓝曦臣道：“我以亲身试。”

蓝忘机微微提高了声音：“兄长！”

而蓝曦臣以手支额，面上再没有平日里的温润与和煦，油灯映照之下，甚至可见其双眼已然布满了血丝。他沉声道：“忘机，我知道这些……多半都是真的。可是……”他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脸色十分痛苦，声线中也微微发着颤。

蓝忘机放缓了声音，又唤了他一声：“兄长。”

蓝曦臣停顿了好一阵，才接着道：“总之……能否……容许我更谨慎些，再作出判断？”

他原本是念及聂明玦和金光瑶心怀芥蒂，一心想他们和好如初，这才教金光瑶修习清心玄曲，拜托他代替自己为聂明玦定心静神。现下却突然告诉他，自己的善意成就了金光瑶的阴毒，这实在是……有些残忍。

三人都没再多说什么，一同起身出了藏书阁。

蓝忘机道：“我去见叔父。”

蓝曦臣也道：“嗯。我带魏公子回去。之后你再过来。”

蓝启仁醒来有些日子了。经过了一段时间的休息和调理，身体已经恢复。

蓝忘机去见过他，将这一月在外探察的收获大致与他说了。

蓝启仁沉吟半晌，忽地道：“上次在冥室与你合奏的那个人是什么来头？好似造诣不低？”

蓝忘机斟酌片刻，道：“那人是我们在莫家庄遇上的。此人所修并非常道，但一路上多次出手相助。我……我们在大梵山偶遇了云梦的江宗主，恐节外生枝，因此忘机自作主张将其带回家中。”

蓝启仁看了他半晌，再开口时却是长叹了口气：“原来如此。好了，你早些回去歇息吧。”

——虽说暂时还不知道魏无羡之事，但对于这个侄子究竟为何会回护一个所修之道非常的人，蓝启仁也能猜个大半——却也没有力气也不忍心再训斥或劝导。

蓝忘机自然是明白叔父这一份难得的纵容，他缓缓松下一口气，又郑重一礼，道：“……多谢叔父。您也早些休息。”

离开了蓝启仁的居所，蓝忘机又回了一趟静室，取了几本书，又从房间的暗格里拎了两坛天子笑，心想着好容易人在云深住两日，魏无羡大抵也不愿辜负了这品酒的好机会。

果然回到小筑时，魏无羡一见这酒坛子，顿时眼睛都亮了。

蓝忘机看着他抱着坛子进屋的背影，摇了摇头，心中却是一片柔软。

站在身侧的蓝曦臣看他一眼，道：“酒是从你屋里拿来的？”

蓝忘机点头。

蓝曦臣道：“你……最好不要碰酒。当心又像当年那次一样。”

感觉到兄长的目光落在自己心口处，蓝忘机也低头看了一眼。半晌，他轻声道：“不会再那样了。”

——酒入愁肠化作泪，而此时有心上人作伴，又哪里还顾得上愁思。

喝他喝过的酒，品他品过的人间清欢。

送走了蓝曦臣后，蓝忘机便又留在小筑陪着魏无羡。

一方龙胆小院，一处油灯不灭。信手翻两页书，嗅着空气中醇厚的酒香；随口聊几句天，看着那人倚在榻边睡去。

蓝忘机合上书，灭了灯。轻手轻脚地把魏无羡抱到榻上，替他除去外衣，盖好薄被，然后在榻边坐下，静静地陪在他身边闭目养神。

山外留言四起，此地静谧安宁。

——即使是夜里被通行玉令的异动扰醒，竟也不觉得有多不愉快。

蓝忘机领着魏无羡坐在寒室的屏风后听完了夜访云深的金光瑶与蓝曦臣的对话，与兄长商议后，便决定即刻同魏无羡一起赶往乱葬岗——如若此次金光瑶所言属实，那么乱葬岗上，近日里必不太平。

两人沿着偏僻小路一路往山下走。魏无羡看起来似乎也心情颇佳，竟还有心思在一处草坪稍稍驻足，逗弄蓝忘机养了一地的兔子。

他揪着蓝忘机递过的一只，用力揉了一阵，得意道：“不喜欢我？讨厌我？你逃啊，再怎么逃也没法逃掉的，还是乖乖喜欢我吧！哈哈。”

眼前的人在晨光熹微里笑得灿烂，蓝忘机不禁也跟着弯了弯眉。

——确实是逃不掉的。也不再想逃。只会越来越喜欢。

一地的兔子扒着蓝忘机的白靴，磕磕绊绊地跟到了山门口，这才不得不松了爪子，伤心地垂下耳朵，目送主人离去。

魏无羡自然又是一番调侃。欢颜笑语间，两人已经彻底走出了姑苏蓝氏门生的日常活动范围。

魏无羡忽地道：“哎呀，我肚子疼。”

蓝忘机立即止步，道：“休息，换药。”

魏无羡却拍了拍小苹果道：“不了，我坐上去就好了。”

蓝忘机道：“你坐。”

魏无羡苦着脸道：“可是上驴的动作太大了，我怕牵到伤口。”

“……”蓝忘机低眼看了看魏无羡腹部，默然无语地走近了两步，避开他的伤口，伸手环住他的腰，将他轻轻一提，放在了小苹果的背上。

——魏无羡耍赖耍得毫无掩饰之意，蓝忘机却仍旧无法拒绝。

甚而好似被喂了一口糖水，细密的甜意在心底蔓延开来。

而魏无羡被他抱了这么一下，笑得更开心了，搭在小苹果身侧的腿也跟着一晃一晃的。

半晌，魏无羡又道：“蓝湛，你把绳子牵一牵呗。”

蓝忘机疑惑道：“为何？”

小苹果很聪明，又不是不会跟在人身后走。

可当他回头望去时，却在魏无羡的笑容中恍了神，什么疑惑思虑都被尽数抛在了脑后。

“赏个脸，牵一牵呗。”

“好。”